我不唱声嘶力竭的情歌。

【异坤】唯一

一个破镜重圆梗

(重发。虽然我不懂一篇已经发了一个多月的文为什么还要被屏且拒绝解屏。)


***


       周锐在公司顶楼小天台角落的那把旧椅子上找到蔡徐坤的时候,他正坐着发呆,眼皮耷拉着,无神的眼睛望着夜空中的不知道哪个点。卸了妆后的他眼圈青黑,更衬得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毫无血色。

      “坤坤,我找你半天了,你倒好,躲这儿来了。”

      “这里安静。”蔡徐坤偏过头朝他咧了下嘴角,回答得甚是敷衍。

       周锐看着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犹豫半晌终是没忍住,“不过是财经周刊上关于他的一篇报道罢了,你这又是何苦呢。都两年了,你……”

      “……锐哥,”蔡徐坤垂下眼睛打断了周锐,“别说了,我们回去吧。”不等周锐回答,蔡徐坤兀自起身,他往手上呵了点热气,然后又插回卫衣口袋里,朝楼道口走去。

       周锐叹了口气,起身跟上他。



      “子异,我们分手吧。”

       王子异盯着蔡徐坤的眼睛,满脸都写着不愿相信,“坤坤,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我不是很理解。”

       蔡徐坤不敢直视爱人的眼睛,他错开了视线,“我说,我们分手吧。我的梦想太脆弱了,它承重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知道的,我是一个没有梦想就没有睡眠的人,为了它,我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蔡徐坤拽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面前站着的男孩是他艰难的逐梦道路上唯一的温暖,是他深沉的眷恋,是他诚挚的爱。他不舍得放弃,却不得不亲手掐掉自己心里这株还未及完全盛放的小玫瑰花。那是他们相依相伴的时光里一起浇灌的植物,那么鲜嫩美好,却又那么娇弱,经不得一场大风雨,就要堪堪零落。

      “甚至是我,对吗?”

       蔡徐坤揪着衣角不回话。

       王子异伸出手想去碰一碰蔡徐坤脸颊上的小痣,却被他躲开了。王子异讪讪地收回了手,“坤坤,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去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人一贯温柔,明明难过得连手指尖都在微微痉挛,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要确认一遍,仿佛能得到不同的答案似的。

      “我想得很清楚。我们分手吧。”

       少年沉默了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最后他终于开口,他说——好。

       他说好,说完转身离开。他没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再多看蔡徐坤一眼。他的背影很悲伤,蔡徐坤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忍住,不要冲过去抱住他,不要开口留下他,不要。

      “……不要,不要,你不要走,子异……子异!”蔡徐坤从梦中惊醒,缺氧般急喘了几口气,又无力地跌回床上。常年纠缠着他的梦境,那如剜心一般的分手场景。蔡徐坤用手背盖住了眼睛,梦里心痛到绝望的感觉还在身体里肆虐,他疼的厉害。



       王子异站在帝都最为黄金地段的写字楼的顶层,眺望下面如蚂蚁一般行进的车流,坚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Bro,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事业拓展回国,英国才是你王家的大本营。难不成你还真是为了当年那个甩了你的大名星?”中英混血儿Brian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国语调侃他的哥们儿王子异。

      “不是,”王子异的表情纹丝不动,“如长辈所愿,我回国相亲。”

      “啧……”中英混血儿朝天翻了个白眼,“借口。”



       王家的生意在英国做的非常大,但王子异一直以来都对接手家族生意无甚兴趣。好在家里长辈也宠他,哥哥更是全力支持他追逐梦想。但两年前,王子异在决赛前一周忽然宣布退赛,然后失魂落魄地逃回英国。家族里除了他哥哥零星知道些他和蔡徐坤的过往之外,其他人几乎对他参加的那档选秀节目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王子异回到英国后,每天什么事也不干,就呆在健身房不要命地消耗自己的精力和体能,跟疯了一样地自我发泄。他哥被他失了魂般的状态给吓到了,怕他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崩溃,所以从健身房硬把他拖了出来,丢进了公司。“为了个男孩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我们这么些年白疼你了是不是?就教会你怎么伤害自己?你给我好好在公司里学习反省。”

       王子异手上缠着绷带,带着过度运动留下的伤口,一头扎进了公司。工作是麻痹自己最好的方法,两年来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了解家族生意和学习怎么管理上,不给自己任何一点闲暇时间去缅怀逝去的爱情。

       这次他回国,一方面是为了拓展生意,一方面确实是为了解决所谓的“相亲”问题。对方是世交的女儿,与他年纪相仿,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愿继承家业,非要在帝都做一名报社编辑。

       长辈们有意要撮合,他母亲成天在他耳边念叨人姑娘多么知书达礼,多么聪慧美丽,念得他耳朵都要生茧。王子异偏生无意于此,心里深藏的那个人还无法彻底忘记,埋着的那点爱与怨也始终得不到半点消弭,于是借口回国相亲躲开了母亲的轰炸。



       在蔡徐坤得知王子异回国这个消息之前,“从大厂走出来的少年郎就很八卦”群里已经因此事炸开了锅。周锐私下拉了这个群,把“从大厂走出来的少年郎雄赳赳气昂昂”群里那些知道当年内情的人都拽进了群里,独独瞒了蔡徐坤一人。谁让他周锐好巧不巧,偏偏在机场看到了回国的王子异,又顺便好奇地找人去查了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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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西西最近是个纤细少年:所以,我老大还不知道子异哥回国的事情?(疑问)(疑问)

你锐哥:我不敢告诉他

温州贾机灵:锐哥,你有没有弄清楚子异哥回来的原因啊?

仙子🧚‍♀️:就是说啊,说不定子异就是回来办个事(撇嘴)

你锐哥:所以我没让坤知道啊,这两年他怎么过来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福西西最近是个纤细少年:(范丞丞觉得你说的都对.jpg)

福西西最近是个纤细少年:所以你打听到的事情是?@你锐哥

小钱唱rap的时候是酷盖:@你锐哥

农农什么都不知道:@你锐哥

人小鬼鬼鬼大:@你锐哥

Dai-ffrey:锐哥别卖关子了……

Dai-ffrey:(Jeffrey一脸呆萌.jpg)

尤腻腻:有请锐哥发言!大家热烈鼓掌……(鼓掌)

我面包美了啦:(鼓掌)

座山雕:大家安静!让锐哥说

你锐哥:我打听到子异要把生意拓展回国,办公地点就跟咱们公司隔了三栋楼。

福西西最近是个纤细少年:这么说子异哥不走了?

你锐哥:暂时应该是不会走了

仙子🧚‍♀️:那你们说子异和坤坤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座山雕:……

油腻腻:难说哦

温州贾机灵:(Justin有主意了.jpg)

温州贾机灵:咱们帮他们一把怎么样?

我面包美了啦:……怎么帮啊?

农农什么都不知道:Justin有主意了厚?

温州贾机灵:我们攒个局怎么样?就当是给子异哥接风,然后把坤坤也叫上,给他们制造机会去解开当年的误会。

Dai-ffrey:……

福西西最近是个纤细少年:这样可不可行啊?

温州贾机灵:那你说怎么办

你锐哥:我看行

你锐哥:坤坤这两年过的太苦了,为了他我们也得试试

座山雕:我看也行

人小鬼鬼鬼大:那赶紧动起来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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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王子异,回神了王子异,”苏嫣然拿手在王子异眼前挥了挥,试图唤回眼前人神游的思绪。刚才开过一辆巴士,上面大幅地印了某位蔡姓巨星的饮料广告,金发少年把饮料瓶盖戳在脸上,笑得一脸灿烂,然后王子异的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苏嫣然有点无语,居然在跟女士聊天时开了小差,这王子异看来也没有父亲说得那么好。

      “抱歉,晃神了。刚回国没两天,时差还没完全调整过来”,王子异朝苏嫣然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然后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苏嫣然看着他的笑容楞了一下,意外于他的温柔。

      “没关系。”苏嫣然也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你我父母的古旧思想。”王子异的声音很有磁性,不疾不徐地说话时,有种穿过人耳膜直击心脏的魅力。

      “对,古旧思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相亲这一套。我跟你一样,崇尚恋爱自由。你放心,这种捆绑式的婚姻我必然是要反对到底的。我一会就给我爸打电话,告诉他我和你对彼此都没有感觉,不适合往婚姻的方向发展。”

      “好,我也会这么跟我的父母说。希望两家长辈可以就此打住。”王子异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就解决了,“苏小姐是一个爽快人。”

      “我这个人比较直,喜欢干脆,不喜欢拖泥带水。”苏嫣然呷了口咖啡,促狭地笑着递过去一张名片,“好了,正事说完了。很高兴你回国发展,我们以后是朋友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们也算是‘不一般’的关系了。”

       王子异也跟着笑了起来,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谢谢你。我会长留帝都,苏小姐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可以尽管找我。”

      “既然是朋友了,还喊我苏小姐?喊我嫣然就行啦。”苏嫣然挑眉道。

      “好,嫣然。”王子异不好意思地搔了一下头,笑的有些害羞。



       不远处喝下午茶的一桌女生一直看着王子异和苏嫣然这边嘀嘀咕咕地小声讨论什么,还手脚迅速地拍了几张照片,传上了微博。



      “从大厂走出来的少年郎就很八卦”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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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锐哥”修改群名为“故事开始朝着狗血走向一骑绝尘而去”

你锐哥:【帝都惊现王子异!两年前退赛偶练,两年后携女友归来为哪般! 来自 小透明咬着半根小黄瓜 的微博】

福西西最近是个纤细少年:卧槽!

温州贾机灵:卧槽!

人小鬼鬼鬼大:what?

福西西最近是个纤细少年:这是什么狗血剧情?!锐哥,出来给个解释!

仙子🧚‍♀️:锐哥,出来给个解释!

座山雕:卧槽!这转发量…我就想知道,坤看到了没……

尤腻腻:坤坤哥应该还没有看到啦。他现在应该在跟林彦俊在一起拍阿迪新一季的球鞋广告啦。我跟你们说哦,我感觉要出事。(惊恐)

温州贾机灵:感觉要出事+1

农农什么都不知道:感觉要出事+1

你锐哥:感觉要出事+1

座山雕:美锐你+1个屁啊,到底怎么回事给个说法啊

你锐哥:我也不知道啊,子异回来以后也没跟我们任何一个人联系过啊(捂脸)

Dai-ffrey:那个,锐哥,子异昨晚跟我联系过……

座山雕:阿呆!你说什么!¥……*(*%%&()

你锐哥:卧槽呆瑞!

仙子🧚‍♀️:呆瑞你……子异联系你了你居然不告诉我们!

福西西最近是个纤细少年:这是怎么了?这年头大家都是塑料友谊了吗?就很bad。

温州贾机灵:呆瑞你知不知错?!

Dai-ffrey:(跪下.jpg)

Dai-ffrey:(大哭.jpg)

Dai-ffrey:照片里那个女孩,应该是子异的相亲对象。(发呆)

人小鬼鬼鬼大:(向有故事的人低头.jpg)

座山雕:(低头的后果.jpg)

仙子🧚‍♀️:相亲?!

座山雕:子异千里迢迢赶回国相亲,这不是上赶着给坤找不痛快嘛!

福西西忽然不相信爱情了:这是这么了?这年头感情消逝的都这么快的吗?就很bad。

你锐哥:我现在就怕坤看到这条微博

油腻腻:怎么办啦。我背后发毛(惊恐)

Dai-ffrey:……我话还没说完,那女孩是子异的相亲对象,但子异没打算跟她交往啊,他是去摊牌的

“小钱唱rap的时候是酷盖”撤回一条信息

小钱唱rap的时候是酷盖:福瑞哥,你下次打字速度请快一点。

你锐哥:我想打阿呆

福西西忽然不相信爱情了:(范丞丞一脸嫌弃.jpg)

温州贾机灵:(惹不起惹不起.jpg)

Dai-ffrey:(这个时候要装傻.jpg)

仙子🧚‍♀️:…

座山雕:……美锐你赶紧攒个局,阿呆你负责去联系子异,我总感觉拖不得

农农什么都不知道:拖不得+1

你锐哥:拖不得+1

仙子🧚‍♀️:拖不得+1

福西西暂时又相信爱情了:拖不得+1

Dai-ffrey:哦,好的

我面包美了啦:(尴尬)坤坤已经看到这条微博了

座山雕:¥……*(*%%&()

你锐哥:……

仙子🧚‍♀️:……

尤腻腻感觉要出事:……

小钱想给大家唱首苦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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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徐坤手指有些发颤。手机屏幕上那个羞涩的笑容,他这两年总在梦里看到。如今仿佛近在咫尺了,却是对着别人。蔡徐坤捂着胸口,他觉得自己心里破掉的那个洞漏风了,刮着生疼。

       照片里那个女该的正脸看不到,只拍到了一个后脑勺,栗子色的长头发,扎了一个俏丽的马尾竖在脑后,清新活泼。光看王子异的笑容,就可以想象他面前坐着的女孩有多么好看。

       蔡徐坤生出一丝嫉妒,他嫉妒这个女孩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坐在王子异的对面,可以如此正大光明地拥有王子异的笑容,或许,还可以毫无顾忌地让王子异牵起她的手,然后亲吻她的脸颊。

       王子异终于回来了,但蔡徐坤却觉得更加绝望。他曾无数次在失眠的夜里幻想王子异回来的那一天,他幻想自己站到他面前,抱住他,告诉他,子异,当初是个误会,我不是真的想和你分手。子异,我很想你。他幻想自己小小声地把所有委屈都倒给他听,然后得到爱人一个温柔缱绻的吻。他幻想自己被抱着哄着,伏在爱人肩头睡了一个好觉。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但是,这些都不会属于他。

       蔡徐坤闭上了潮气涌入的双眼。

       小助理在一旁手足无措。自家巨星,为什么刷微博刷着刷着,脸色就忽然变得很不好看?他该怎么办?小助理该怎么安慰一个流量巨星?急,在线等。


***


       蔡徐坤拽着手中的黑色绒外套半天了,就是磨磨蹭蹭地不穿上。想了一会,他把外套丢在了床上,从衣柜里抽出一条深色的卫衣,胡乱套上就准备出发。刚要准备换鞋,又折回到衣柜旁边,脱掉了卫衣,重新换上了之前的黑色绒外套。他走到镜子面前打量自己,青黑的眼圈已经用遮瑕膏细细密密地盖好,涂了一层润唇膏的嘴唇也不再显得苍白干涩。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终是拽上车钥匙出了门。



       前天晚上,他接到周锐的电话。周锐告诉他,王子异回国了。蔡徐坤用牙齿撕扯嘴唇上的涩皮,说,我知道。

      “坤坤,这是个机会。两年前你来不及解释的那些话,现在可以说了。”

      “我想说,他未必想听了。”蔡徐坤用牙齿撕掉了一大块涩皮,一点深红色从他的下唇渗出来,凝成了一丝血痕。

      “你不说,怎么知道他不想听。而且,你不想见见他吗?”

       蔡徐坤抿了抿嘴唇,用舌头把那点血给舔掉。“……什么时候?在哪里给他接风?”

       我想。我想得快要疯魔了。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蔡徐坤到饭店包厢的时候,闹腾的男孩们已经围着圆桌一圈坐好了。就空了两个位置出来,一个是留给他的,另一个自然是留给王子异的。蔡徐坤看了一眼两个紧挨着的空位,故作不在意地问道:“今天一个个都这么闲?我没记错的话是约的六点半,现在六点都还没到呢。”

       他们这群人要聚齐,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情。当年以九人团一起出道的蔡徐坤、陈立农、范丞丞、Justin、林彦俊、朱正廷、卜凡、小鬼、尤长靖在三个月前宣布解散团体单飞,之后各自忙于自己的事业很少能有碰头的时候。而远在上海的Jeffrey则是为了这件事特意飞了过来,倒是周锐和钱正昊两人因为和蔡徐坤签的同一家公司,彼此来往相对频繁一些。除了在台湾赶不回来的陈立农和在巴黎参加时装周的卜凡以外,其他人竟都没有缺席。

      “我们没有很闲啦老大,我是提早结束了工作赶过来的哦。今天可是你的大事诶,我们当然要……哎哟,朱正廷你干嘛打我!”范丞丞摸着脑袋,特委屈地斜了朱正廷一眼。

      “我们多久没有聚过啦?这种好日子,当然要早点到啦。”朱正廷边警告般地瞪了范丞丞一眼,边顺手帮蔡徐坤倒了一杯茶。

       蔡徐坤在其中一把空椅子上坐下,两只手缩进了宽大的袖子里,只露出一点点通红的手指尖。周锐看了下蔡徐坤的脸色,故意转过头去问Jeffrey,“阿呆,子异怎么还没来?时间和地点你有没有传达到位啊?”

       突然被cue到的Jeffrey一脸无辜,“没传达错,现在时间还早呢。”

      “安啦,子异向来守时。”林彦俊伸手抓了一把开心果给尤长靖,“他从来不迟到的。”



       蔡徐坤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说了声“抱歉,接个电话”便走出了包厢。

      “我的妈呀,老大的脸色超差的有没有,我都不敢看他!”包厢门一被蔡徐坤关上,范丞丞憋了一肚子的话就忍不住了。

      “看坤坤一脸紧张,害的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了。早知道我就踩点来了啦。”林彦俊边说边打掉了尤长靖再次伸向开心果的手。

      “锐哥,看来只能靠你了。一会子异来了,你可千万别怂,该说什么你得说啊!”朱正廷提醒周锐。

      “哎哎哎,怎么就变成全靠我了?说好的大家一起助攻呢?”周锐急了,两年不曾见过王子异,饶是周锐这样的交际花,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找话题重提当年的旧事。

       尤长靖扯了下林彦俊的袖子,凑过去偷偷说,“一会我负责吃,如果气氛尬了,我就故意边吃边不停地跟大家说,哇这个好吃你们吃,哇这个也好吃你们吃,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林彦俊捏了捏他吃花生果吃到鼓起的脸,说,“嗯,没毛病。”

       蔡徐坤挂断电话,掐掉了小助理碎碎念叨的“坤哥你记得千万别喝酒”。他整了整衣服,准备回包厢,抬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过道拐角处出现的那个人。蔡徐坤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王子异一步一步走近他。两年不曾相见,他变得成熟了,从前酷爱扎起的小辫子,如今已被妥帖地梳在脑后,很帅,却不再是他熟悉的样子。蔡徐坤的手心开始冒汗,过敏引发的小红疹在汗水的刺激下,又疼又痒,他握紧了拳头,习惯性地藏进了衣袖里。

      “好久不见。”王子异在离蔡徐坤一米的地方站定,朝他伸出了手。礼貌却生疏的一个距离,差点叫蔡徐坤红了眼。

       蔡徐坤微垂着眉眼,不着痕迹地在衣服上蹭掉了手心的汗,然后慢慢地握住了王子异的手,“嗯,好久不见了。”他握着他的手,缓缓抬头,然后绽开了笑容。

       他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他在舞台上对着观众笑,在镜头前对着粉丝笑,他随时随刻可以笑得很灿烂,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但昨晚他却在镜子面前练了好久,一直练到他都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练到他笑不出来,然后他就捂着眼睛哭了。

       王子异注意到他蹭汗的小动作,他轻轻握了下他的手就松开了。他的手软软的,热热的,王子异太熟悉这种触感了,他知道,蔡徐坤的手又过敏了。对面的人笑得明媚,脸颊边的小痣生动得像只小虫子,爬过他的心脏,留下一道白白的印子。王子异刻意忽略掉心里那一丝痕痒,对他说,“进去吧。” 

       “好。”蔡徐坤收起脸上的笑容,握起拳头,用指甲刮着自己泛疼的手心,跟着他走进了包厢。


***


       从王子异和蔡徐坤一前一后走进包厢,到王子异跟每个人击掌拥抱,再到他们俩分别落座,这整个过程中大家的表情管理系统都是瘫痪的。

       还是林彦俊最先从诡异的气氛中回过了神,“Hey bro,两年不见更有腔调了哦!”

      ”生意人,哪有什么腔调。”王子异羞涩地笑了,看起来一丝生意人的精明也无。

      “那你可算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生意人了!”范丞丞立刻接口。

       确实是最帅的生意人。蔡徐坤在心里默默附和,只要王子异想,他就可以做的很好。蔡徐坤心里生出了一丝心酸,可王子异的梦想,从来就不是做一个生意人啊。

      “子异,来来来,先吃点东西。要在Justin他们家开的这个五星级酒店里点出糖醋丸子这样一道菜,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盘菜今天归你,你必须得吃干净了。”周锐把糖醋丸子往王子异的方向转,还若无其事地cue了蔡徐坤一句,“坤坤,你别愣着,给子异夹一下那个丸子。”

       蔡徐坤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筷子去夹丸子,但丸子很不配合地从他的筷子里滑了下去,重新落回盘子里,溅出了些许汤汁。

       王子异余光瞥到蔡徐坤懊恼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还是跟从前一样,夹不起一切丸子状的东西。王子异伸出筷子,把掉回盘子里的丸子稳稳地夹到了自己碗里,“我来尝尝Justin家酒店大厨的手艺。”

       看王子异动筷了,其他人也就不再约束,开始边吃东西边聊天,两年不曾联系的生疏感,没过多久就在饭桌上消散了。



       周锐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一条微信弹出来——锐哥,该你上了。

      “对了子异,你这两天刷微博了吗?有一条关于你的微博,已经被转疯了。”周锐开了一瓶红酒,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好样的美锐!众人的表情系统又开始紊乱,明明很兴奋却要故作淡定,诚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蔡徐坤闻言捏紧了衣服下摆,手心里又密密地沁出了一层汗。早知道该好好涂药的,这双过敏肿胀的手,连筷子都拿不稳,实在丢脸。那颗糖醋丸子,他本来是可以夹起来的,这两年间,他曾不知道多少遍地在小助理问“坤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的时候,不厌其烦地重复,“给我点一份糖醋丸子。”

      “嗯,我看到那条微博了。照片里的女孩是我朋友,我们两家是世交,刚好她也在帝都工作,所以约了喝茶。想不到被拍了,幸好没照到她的正脸,不然真的是给她添麻烦了。”王子异温柔的语气令蔡徐坤皱起了眉头,但他知道,他其实没什么资格皱眉,已经不会有人向从前那样,看不得他一点点的难受。

      “原来如此啊,我们还以为她是你的女朋友啦。”尤长靖从堆成小山的菜盘里抬起头来,刚接了一句话,就被一旁的林彦俊捏住了嘴巴,“吃你的菜!”

      “说起这个,子异,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朱正廷问完王子异,下意识地就想去看蔡徐坤的表情。

       蔡徐坤将衣服下摆捏的更紧了。

      “没有。我刚接手家族生意不久,很多东西都要学,没有时间谈恋爱。”王子异老实回答。

       蔡徐坤刚松了一口气,又被王子异接下来的话击得溃不成军。

      “不过,我父母很喜欢她,并有意撮合我们。我觉得,她其实挺适合我的。”王子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或许是蔡徐坤没有隐藏住的那一点外露的情绪,滋生出了他内心的邪魔。他说谎了,他想要看那个一直都很要强的人露出脆弱的表情。当年那个背水一战的人,从来都对自己最狠得下心,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好胜的少年,曾在深夜无人的练习室蜷缩成一个委屈的小孩,被王子异揽进怀里时,会蹭着他的锁骨躲起来。

       王子异又想到了蔡徐坤硬着心肠对自己说分手的样子,从那天起,他就不该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了。“所以我想,试着相处看看也无妨。”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王子异的话,也不敢去看蔡徐坤的脸。不仅是表情管理系统,这下连语言管理系统也开始瘫痪了。

      “那个,子异啊,来来来喝点酒,我可把Justin他们酒店最贵的好酒弄来了,不喝白不喝。”周锐硬着头皮扯开了话题。

      “对对对,都是好酒,来来来,咱们走一圈。”Justin起身给每个人倒酒。

       王子异用手掌盖住了杯口,示意Justin回自己座位上去,“我就不喝了,我晚上回去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我喝。”蔡徐坤忽然开口叫住了Justin。

      “不行啦,坤坤哥你不能喝酒,你的过敏不是还没好吗,而且你前段时间还犯了胃病,怎么能喝酒啊!不行不行啦。”Justin抱着酒瓶不给。

      “对啊坤坤,你就别喝啦。”朱正廷也开口阻止。

       蔡徐坤朝他们摆摆手,“子异回来了我高兴,理应庆祝一下。庆祝的场合,怎么能不喝酒。”说着便拿起酒杯站起来,抚了抚被自己捏皱的衣服下摆,走到Justin身边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子异一会还有工作,那就别喝了。我敬你一杯,欢迎你回国,祝你一切顺利。我干了,你随意。”说完拿酒杯碰了碰王子异装着茶的杯子,也没等对方回话,就仰头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许是喝的有些急,有几丝红酒顺着嘴角流下来,淌过他的下颚,又被他不在意地用袖子擦去。

       王子异的眼神暗了暗,对他说,“谢谢。”

      “我再敬你一杯,祝你和那位小姐,能有一个很好的发展。”蔡徐坤笑着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我干了,你随意。”一仰头,又将一大杯酒灌进了喉咙里。王子异看着他喉结起伏,吞咽的动作急切又性感。那一处,他曾经一遍遍地舔吻过,那里皮很薄,只要用牙齿轻轻地磨就会透出诱人的粉红色。

       等蔡徐坤给自己倒满第三杯酒的时候,王子异站了起来。他朝蔡徐坤走近一步,把比他小了一号的人整个笼罩在自己的身影里,“第三杯,你要敬我什么?”

       蔡徐坤仰起头,直直地看进王子异的眼睛。“不如,就敬往事吧。”

       王子异不说话,蔡徐坤也端着酒杯沉默,众人在一旁看得着急。胶着的空气里,蔡徐坤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忽然退后一步,从王子异的身影里撤出来,一口把酒灌了下去。

       众人甚至来不及出声阻止,但蔡徐坤确实不能再喝了,他过敏还没好,本就脆弱的肠胃这些年被他的暴饮暴食也折腾的差不多了,再喝下去,就要出事了。



      “坤坤,别喝了。”周锐从他手里夺下了酒杯。

      “我开心嘛,子异回来了,我开心。哪有你们这样,不让开心的人喝酒的。”话是对周锐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王子异。酒的后劲顺着食道和喉咙火辣辣地泛上来,蔡徐坤微微张开了嘴,浓烈的酒气钻入王子异的四肢百骸。他没有喝酒,但他仅仅只是靠近这个人,就要醉了。

       王子异终是撇开了视线,“时候不早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感谢大家给我接风,改天我请大家吃饭。”

       从王子异挪开视线开始,蔡徐坤就低下了头。一直到王子异跟众人告别,然后转身离开,他都没有把头抬起来。包厢门开了又关,众人看着一言不发的蔡徐坤,不知道该怎么办。

      ”锐哥,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助理吧。让他来接我,我有点累了。”蔡徐坤扶着椅背慢慢坐了下来,他晃晃空酒杯,抬头看Justin,“小贾,这个酒挺不错啊。那半瓶我顺走了。没开的那两瓶,也送我了吧。”


***


       王子异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出神。从二十六楼望下去,不息的车流像一条巨大的闪着光的灯带。每个坐在车里的人,都会透过车窗和无数陌生人眼神交会,然而他们只潦草地对望一眼,就会撇开视线。他们谁都不认识谁,也不关心别人心里藏着谁。

       他今晚其实没有工作,白天已经把该处理的事情全部处理妥善。开车回家时,他晃神了很多次,满脑子都是蔡徐坤的脸,就如同他刚逃回英国那段时间一般。不过所幸这次他没有把红绿灯看成蔡徐坤的眼睛,否则,如果再出一次交通事故,他哥非把他送去看心理医生不可。

       想不到时隔两年,蔡徐坤的笑容依然能够直击到他内心最深处,例无虚发,正中红心。

       回忆总是猝不及防地翻起浪花,好在王子异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截住了翻涌上岸的潮水。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出的Jeffrey的名字,时至今日,实在不该再缅怀过去。

      “Hey bro,怎么这个时候找我?”王子异笑着接起电话。

      “Hey bro,今天吃晚饭时都没和你说上几句话,后天我就要回上海了,明天想约你出来一起吃个饭,叙叙旧。”在廊坊的那几个月里,除了蔡徐坤,王子异跟Jeffrey最是要好。两个人都佛,也都是优渥家庭养出来的好脾性,混在一起,就跟亲兄弟一样。

      “好的bro,我千里迢迢从国外给你带回来的礼物,这下终于可以送出去了。”王子异想到那个号称是“无敌黑科技”的煮蛋器就觉得好笑。

      “酷的bro,那明天见喽。”Jeffrey心情很好地挂掉了电话,然后打开微信,飞速点开了“故事开始朝着狗血走向一骑绝尘而去”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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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i-ffrey”修改群名为“誓为异坤力挽狂澜(憨笑)”

你锐哥:阿福你什么情况?

福西西今天很bad:阿呆你什么情况?

温州贾机灵: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异坤boy了,可惜你萌的CP不发糖

我面包美了啦:呆福瑞要搞事情?

座山雕:搞事情+1

仙子被虐得晚饭都没吃饱:搞事情+1

尤腻腻被虐到吃撑:搞事情+1

Dai-ffrey:(羞涩)我明天要和子异单独吃饭

你锐哥:阿福你羞涩个毛啊!你这是什么拆CP的破节奏啊!

福西西今天很bad:……阿呆果然是要搞事情

Dai-ffrey:(发呆)不是啦,我是想说,你们今天在饭桌上想说又尬到不敢说的话,明天我可以帮你们说给子异听。

人小鬼鬼鬼大:兄弟,你把呆福瑞藏哪里了?不要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呆福瑞本瑞哪有你那么机灵!

温州贾机灵:……异坤boy准确无疑了!

农农什么都不知道:今天的助攻局打得顺不顺利?我错过了很多厚?

你锐哥:农农你错过了一场年度大戏

仙子被虐得晚饭都没吃饱:福瑞这波操作可以,666

仙子被虐得晚饭都没吃饱:锐哥,坤坤安全到家了吗?

你锐哥:我跟他助理打过电话了,他助理说已经安全把他送回家了

福西西今天很bad:我今天真的被异坤给虐惨了

福西西今天很bad:(范丞丞一脸生无可恋.jpg)

尤腻腻被虐到吃撑:我也是啦,好虐哦,坤坤的表情看着好让人心疼哦

你锐哥:你们什么时候见坤露出那样的表情过,也就是在子异面前,哎

温州贾富贵:阿呆,靠你了,异坤的未来由你守护

Dai-ffrey:(最强王者.jpg)

Dai-ffrey: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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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横七竖八地放了几个红酒瓶子,蔡徐坤随手拿起一个瓶子灌了一口酒,然后陷进沙发里,开始胡乱地给自己的手抹药。他嫌弃地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好丑。

       窗户没有关,初春的风吹进来有些冷。蔡徐坤瑟缩了一下,却懒得起身关窗,只自顾自地生闷气。蔡徐坤啊蔡徐坤,你今晚真的是糟糕透了。王子异都要交女朋友了,你还矫情给谁看?给王子异看吗?别傻了,他根本不想看。

       他根本不关心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也不在意你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即便你在每一个夜晚疯狂地想念他,那也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不想分了招招手人家就得回到你身边。别傻了,王子异早就已经不喜欢你了。

       喜欢你的王子异可不长这样。喜欢你的王子异是个B-boy,梳着顶顶帅气的小辫子,吃饭的时候永远只顾着先给你夹菜,看到你夹不起类似丸子的食物时会笑着喊你“笨蛋”,你一过敏他就全程紧张,给你擦药的动作恨不得温柔成一滩水。

       喜欢你的王子异会在舞台上坚定地站在你身后,会在人群里霸气地挡在你身前,他强大得像一堵墙,沉默而牢固地守护着你。你累得睡着了他就小心翼翼地把你搂进怀里,你只要睁开眼就能陷进他真挚的目光里,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蔡徐坤捂着眼睛笑了,还不死心吗?等了两年,只等来更漫长的绝望。以后的路,还得自己一个人走。一个人走,真的太累,太孤独了。

       蔡徐坤晃了晃瓶子,将剩下的红酒全部倒进了嘴里。像是不满酒太少,于是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开了一瓶。


***


       海底捞包厢里,Jeffrey看着号称是“无敌黑科技”的煮蛋器,笑的一脸无奈,“Bro,你千里迢迢给我背回这么个礼物,也是蛮厉害了哦。”

       王子异露出难得的一点顽皮,“我去逛Hi-tech Exhibition时,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煮蛋器。我心想,没错,这就是董又霖的东西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买下来,本想寄给你的,但恰巧有回国发展的打算,所以就给你背回来了。”

       Jeffrey很是开心,他们边吃边聊,聊健身,聊时尚,聊各自的事业,感觉有说不完的话。当聊到情感问题时,Jeffrey意识到了自己肩负的重任。率直的他不懂试探,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直接问。

      “对了bro,你真的有打算要跟你那个相亲对象发展看看啊?”

      “没有。”王子异给自己和Jeffrey各夹了一个丸子,说道,“我没有这个打算,我已经和她达成了共识,各自劝服自己的父母。”

      “没有?那你昨晚又说要相处看看!”

      “我心里,装不下别人了。”王子异戳着面前的酱料,垂着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

      “……所以说,你昨晚是故意的……”

      “我确实是故意的。想来挺可笑的,越故意,反倒显得越在意。”王子异放下了筷子,忽然觉得有些吃不下。

      “子异,你是不是还喜欢坤坤啊?”

      “嗯。挺没出息的对吧,都被甩了,还念念不忘了两年。”王子异自嘲地笑了一下,蔡徐坤真的是他的坎,他一辈子都休想跨过去了。得不到他,却也喜欢不上别人。

      “不是!子异,我跟你说哦,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昨晚组局喊你吃饭吗?其实我们是想借机给你们制造机会,好解开当年的误会。”

      “误会?”王子异的心被提了起来。

      “对!两年前,是误会!”Jeffrey重重地点头,“你听我跟你说……”



       蔡徐坤的小助理捏着手机,在蔡徐坤家门外急的团团转。今天下午要拍一个广告,可是坤哥不接电话也不开门,这可如何是好?!明明昨晚送他回来时,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了,那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出门,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小助理心里一百种可怕的猜想走马闪过,不不不,小助理摇头赶走了那些恐怖的画面,安慰自己道:“坤哥向来睡眠浅,难得喝多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别急,别急,先想想怎么办。”小助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摸出手机给周锐打电话。

      “喂,锐哥,我是小白,你有没有坤哥家里的钥匙啊?”

      “我没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锐疑惑地问。

      “我联系不到坤哥,他昨晚喝了很多酒,我怕他出什么事情。他不接电话,也不开门,怎么办啊锐哥?”小助理急的都快哭了。

      “你别慌,你在那等着,继续不停地打他电话,不停地按门铃。我现在马上去公司拿他放在休息室的备用钥匙。你在那里等着,哪里都不要去。”

      “好,我知道了。”小助理挂了电话后,继续疯狂地按门铃。坤哥你倒是出个声啊,拜托!

       周锐挂掉电话,拿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录音棚,后背生生地出了一层冷汗。发动车子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拿起手机翻出了Jeffrey的号码。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Jeffrey的话。他懊恼地看着屏幕上周锐的名字,这么关键的时候,锐哥竟然坑队友。

      “喂,锐哥,怎么了?我正和子异吃饭呢。”言下之意,我正在执行任务呢。

      “阿呆,我马上微信发你坤坤家的定位,你赶紧带子异过去。我们打他电话没人接,按门铃也没回应,他昨天吃饭的时候喝了很多酒,还带走了好几瓶,也不知道回家以后到底给自己灌了多少,我很担心他出事。我现在去公司拿他家的备用钥匙,你带着子异先过去。赶紧,别耽搁了!”

       周锐急得喉咙都要喊破,王子异就坐在Jeffrey对面,周锐这么大嗓门他自然是全部听见了。

      “Jeffrey,你去吧。我不去了。”王子异用大拇指狠狠抠住其他几根手指,逼着自己讲出违心的话。

      “子异你不去吗?你不担心他吗?”

      “他不是个孩子了。而且,也轮不到我操心。”

      “子异,你别说气话了。坤坤有严重的胃病,你不在的这两年,他不止一次因为胃病进医院。他不能喝酒的,何况他还过敏了。过量饮酒,会要了他的命的。”Jeffrey急得想去拽走王子异,奈何根本拽不动。他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关于“误会”的解释,更加着急了。

      “Jeffrey,你去看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哎,你!那好吧,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有事给你打电话。”

      “好。”

       Jeffrey只能拿上车钥匙走了。王子异双手合十撑着下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会有事的。他想。



       服务员帮王子异关小了火。王子异在氤氲的雾气里,想起了当年。

       比赛的日子辛苦又难熬,食堂难以下咽的食物怎么吃都习惯不了。好在节目组终于开了一次恩,准他们所有人去海底捞吃火锅。少年们出了大厂就跟放飞的鸟儿一样,在被包下的火锅店里上蹿下跳。

       为了活跃气氛,节目组轮着播放他们第一次公演的各种曲目,少年们都兴奋地跟着尬舞。当放到《PPAP》时,他身边忽然挤进一个棕色头发的少年,挨着他做捣蒜的动作。19岁的蔡徐坤,跳完《PPAP》后拽住了他的衣袖就不走了。他没有再回自己那桌,他跟在王子异身后,看他调酱料,还伸出手指蘸着送到自己嘴里,砸吧着嘴说好吃,俨然衣襟抛弃了他自己调制的那碗各类调料的混合物。

       王子异牵着他回了自己那桌,让他坐在自己和陈立农中间,还跟同桌的人解释,“坤坤喜欢吃我调的酱,所以干脆就坐我们这里了。”一副跟朋友介绍自己爱人的口吻。同桌的人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王子异给蔡徐坤涮好肉片,蘸好酱料,放在他的小碟子里,看他吃。蔡徐坤满足地眯缝起眼睛,嚼吧嚼吧就吞了下去。嘴角沾了一点酱料,凑到王子异耳边说,“子异呀,我之前有看到你涮肉片给农农吃哦。”

       农农没有聋,农农很尴尬。农农蹭地站了起来,“我我我我去拿点水果。”

       蔡徐坤捧着肚子笑,恶作剧得逞一般的表情看得王子异心里痒痒的。

      “坤坤,你干嘛调戏农农?”

      “谁叫你刚才给他涮肉片吃呀,我吃醋。”蔡徐坤扬起下颚,噘着嘴看王子异。

       王子异用大拇指抹掉了他嘴角那一点酱料,甚是无奈地哄他,“是我错啦。”

      “知道错就好,以后,你涮的肉片只能给我吃。”蔡徐坤伸出两只白嫩的手握住王子异沾了酱料的手,拿舌头把酱料舔了个干净。

      “今天是怎么了,醋劲这么大。”王子异红了脸,没有注意到同桌的人翻着白眼纷纷遁走。

      “我每天都醋劲很大啊,谁叫我这么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子异。”蔡徐坤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是含了一口牛奶在嘴里,王子异在桌子底下牵住了不安分的那只小手,“我也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在大厂的日子并不总这么开心快乐,也有无奈和挣扎的时候。淘汰带来的分离和感伤,出名带来的热度和舆论,也曾沉甸甸地压在他们身上。

       王子异很感谢上天,因为他爱上的男孩,不论身处何种境地,都依然那么坚强勇敢,一往无前。每次看到他的笑容,王子异都会对自己说,就是他了。能陪你面对风风雨雨,也能陪你走过岁岁年年,就是这个人了。

       他记得蔡徐坤的fans喜欢喊他小葵,于是他就在夜里搂着他的腰说些荤话,“小葵,你今晚,愿不愿意在我的身下绽放?”

       蔡徐坤咯咯咯地笑着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子异,干嘛跟着她们一起喊我小葵呀?”

      “Because you are my sunflower. 接受阳光,适应阳光,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永远向阳,永远盛放。”王子异捧着他的脸,用自己的高挺的鼻子去拱爱人柔软的脸颊肉。

       蔡徐坤搂着王子异的脖子狠狠亲上去,他贴着他的嘴唇吐气如兰,他说,“子异啊,你不知道。其实你才是我梦想之地里高悬的太阳,我的花盘,愿意永远随着你的轨迹移动。”



       服务员在包厢外面敲门,惊醒了深陷在回忆里的王子异。他忽然猛地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冲了出去。他边快步往外走边拨通了Jeffrey的电话,“Jeff,锐哥发你的定位,你转发给我吧。”


***


       周锐刚打开蔡徐坤家的大门,王子异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客厅地毯上,蔡徐坤蜷缩成一团,似是已经陷入了昏迷。桌上躺着好几个空酒瓶,屋子里没有开空调,初春的空气在硕大的房间里愈发地寒凉。王子异小心地托起蔡徐坤的头,轻轻喊他,“坤坤,你醒醒。”怀里的人没有反应,只紧紧蹙着眉。王子异摸到他按着胃部的手,发现僵硬得厉害,好似已经保持这个动作一整晚。他的手很冷,形状姣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王子异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脱下自己的大衣,紧紧裹住蔡徐坤,然后将他打横抱起,对周锐说:“锐哥,走,去医院。”



       周锐边开车边从后视镜里看抱着蔡徐坤的王子异,不由地在心里重重叹气。后视镜里照出王子异的脸,不再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反倒是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他紧紧地将蔡徐坤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玻璃器皿。周锐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王子异,两年前他们分手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大厂,他想,不知道当初的王子异,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痛苦,害怕,但明明他们也曾经无所畏惧。



       保密性极好的高级私家医院里,蔡徐坤正在接受诊治。王子异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一言不发。Jeffrey陪他呆坐着,周锐靠在墙上静静地看,忽然就忍不住了。

      “子异,你不在的这两年,坤坤过的真的一点都不好。”周锐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了一根放在鼻子下面嗅烟叶的味道。王子异没有动也没作什么反应,周锐只管自顾自说,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听进去。

      “你走了以后,他就开始失眠,就算睡着了,一点点动静就会惊醒。有一次他拍戏,我去探班,他助理说他在保姆车里睡着了,我就偷偷走进去看他。他睡的很浅,嘴里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梦呓,你猜,他说了什么?”王子异终于动了动手,周锐把烟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一直在说——子异,不要走。后来他的助理告诉我,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了。”王子异像是忽然卸了力一般靠在了长椅的靠背上,把脸埋进了双手。

      “还有他的胃病,这两年也很严重。你走以后,他的饮食变得很不规律。忙起来,他可以一天不吃饭,有时候,他又一餐吃好几顿的量,就算是铁打的胃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还有他的过敏症,断断续续地就没好过。医生的诊断是,过敏体质,营养不良,神经衰弱,且伴有慢性胃炎。子异,那个曾经被你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呵护的蔡徐坤,如今,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周锐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子,一下一下割在王子异的心尖上。

       他以为,听到蔡徐坤离开他过得并不好时,他会得到报复的快感,但其实并没有,后悔和心疼占据了他全部的感知。他后悔当初决绝地转身离开,更心疼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等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他怎么样了?”周锐焦急地问道。王子异远远地站着,没有走近。

      “暂时没什么事了。他这是长期心理压力和精神紧张造成的突发性胃痉挛,再加上过敏和酒精,引发了昏迷。不过,虽然暂时稳定了,但病人的胃很脆弱,以后千万不可暴饮暴食了,酒也尽量少碰。”

      “谢谢医生。他什么时候会醒?”

      “过两个小时应该就会醒了,不过还是要再留院观察几天。一会儿会把病人转移到普通的私人病房,你们可以去看看他。”

      “好的,谢谢医生!”

       病床上,蔡徐坤静静地躺着。他的脸比两年前更小了,以前还会有一点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揉一揉,现在却瘦得让人心疼。苍白的脸色显出一种极致的病态美,像个沉在梦里的天使,迟迟不肯醒来。

       王子异就这么看着他,用眼睛一遍遍地描摹过他的睫毛,他的嘴唇,还有他脸颊上那颗小痣。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疑惑,蔡徐坤,究竟是你当初错过了我,还是这些年来我错过了你?



      “子异,这是坤坤家的钥匙,劳烦你去一趟,帮他整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过来。他容易过敏,用不惯医院的东西。而且我想,只有你进他的房间,他才不会介意。我回趟公司,帮他善后。阿呆你帮忙在这里看着坤坤直到子异回来吧。“周锐说完便把蔡徐坤家的备用钥匙放到了王子异手里,然后回公司了。

       王子异拜托Jeffrey帮忙照看一会蔡徐坤,然后驾车去了蔡徐坤的家。

     


       蔡徐坤家的装修是他一贯喜欢的简欧风格,因此,客厅沙发上躺着的那只巨大的粉红豹玩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王子异怔怔地看着大型粉红豹玩偶出了神,当年他还没有退赛的时候,曾和蔡徐坤一起拍过一支饮料广告。广告里,他搂着粉红豹一起弹钢琴,蔡徐坤在他被喊卡的时候摇头摆脑地调戏他,“186的酷盖跟少女粉小豹子还蛮般配的哦”。调皮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王子异捏住他的鼻子去亲他的眼睛,“我拍广告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我把那个玩偶当作是你了。”

       王子异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蔡徐坤的房间门。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两年前,蔡徐坤的房间里,满满的都是他们的回忆。

       床头挂了两幅画,那是当年他们参加节目录制时,互相画的对方。蔡徐坤曾经无比嫌弃于他拙劣的画技,气自己被画丑了,但又偷偷地把这幅画挂在床头,一挂就是两年。

       房间的墙壁上喷了漆,拼出了满满一面墙的歌词,那是当年王子异在比赛中唱过的歌。“……我永远记得,你掌心的热,第一次,温柔拥抱我,才不怕寂寞。我永远记得,你说的爱我,像最动听的歌,我们一辈子唱着……”那是他们第一次不在同一个组,为了这件事,蔡徐坤曾气得两天没有搭理他。王子异眼见着哄不好了,便把生气的少年按在床上,做了整整两个小时。爱人疲累地瘫在他怀里时,他终于有机会向他好好解释一下这件事,冷战了两天的两个人,这才又和好了。

       床上摆着靠枕,靠枕是比赛期间异坤cp粉定制来送给他们的,印着他们一起表演《巴比龙》时的照片。蔡徐坤特别喜欢抱着这个枕头,于是王子异就连人带抱枕一起揽进怀里睡觉。

       地板上散着一些碟,都是breaking的表演和比赛,好学的卷发少年曾兴致勃勃地缠着王子异,央他教他跳breaking。少年的小脑袋很聪明,身体协调性也很好,学舞的速度一日千里,这时候王子异就会宠溺地夸他,“坤坤背转的样子,真的是好看极了。”

       王子异在满屋子的幸福时光里,流下了眼泪。


***


       蔡徐坤醒过来的时候,王子异正举着一块热毛巾在给他擦脸。难怪脸上热热的,每个毛孔都被安抚得很舒服,很妥帖。

      “你醒了?饿吗?有粥,饿的话我喂你稍微吃一点。”

       蔡徐坤不回话,只定定的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这是王子异吗?不是的。这不是王子异,一定是在做梦。

      “怎么不说话,睡傻了吗?”王子异摸了摸他的头毛,拿着毛巾去卫生间重新弄热,又回到病床前坐下,小心翼翼地拿起蔡徐坤的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给他擦了一遍。“你现在比较虚弱,只能喝些粥,等你好了,给可以吃芹菜炒牛肉了。”边说着,边给他的手涂好药膏,戴上一次性的手套,然后塞进了被子里。

      “……子异?你怎么在这里?”蔡徐坤的表情里带着小小的试探。

      “你在家里晕过去了,所以我们把你送到了医院。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嗯?”

      “……酒,我也没喝多少……可能年纪大了,酒量不如以前了,随便喝了两口就喝醉了……”蔡徐坤顾左右而言他。

      “两口?你知道吗,你不是喝醉了,你是胃痉挛引发的昏迷。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王子异皱紧了眉头,有些严肃,但蔡徐坤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反而生出了一丝希望。生气,总比不在意来得好。

      “就……你回来了我高兴,所以就喝多了。也没出什么大事……”

      “……”

      “我下次,还是尽量不喝酒了。”蔡徐坤小声地打了个保证,王子异的表情这才缓和过来。

      “我刚才去你家给你拿换洗的衣物。”

      “哦,谢谢……什么?你去了我家?”蔡徐坤着急地想坐起来,被王子异一把按住了。

      “嗯。我还进了你的房间。”王子异凑近他,吐出的气呼在蔡徐坤的脸上,他不可抑制地红了脸。

      “……哦。那你……有没有……”

      “有。我都看到了。”

       蔡徐坤慌了,“子……子异,我有些饿了。”

       王子异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去给他盛粥。此刻,安抚好蔡徐坤的胃比较重要,至于他心里藏着的那些真心话,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套出来。

       蔡徐坤实在是太虚弱了,喝了几口粥便又沉沉地睡去。王子异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脑中响起Jeffrey走前跟他说的那番话。



      “子异你还记得吗,有段时间,你俩的饭圈掐的厉害。那场闹剧,直到你们俩在镜头前不再有互动,才逐渐减了势头。”

      “但是有个痴迷你的私生饭,一直暗中在大厂附近蹲点,偷偷拍了不少你们俩的照片。决赛前不是组织了一次体检吗,那个私生饭恰巧是医院的护士,她偷偷修改了坤坤的体检报告。”

      “坤坤看到体检报告上“皮肤癌”那几个字时几乎要疯了,那段时间他压力太大过敏一直好不了,所以根本没有怀疑报告的真实性。他考虑了很久,最后决定退赛。他做了这个决定后,第一件事就是跟你提出分手。他本想等你死心后再离开,想不到你却先他一步,消失得一干二净。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坤坤整个人都崩溃了,我们当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坤坤那个样子甚至无从安慰。后来假体检报告的事被爆出,大家才得知真相。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找不到你了。”

      “即便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但却没有办法告诉你。决赛后,他们九人出道,大家的根基都不稳,需要以团体的身份造势,坤哥只能咬着牙坚持,他说他做不到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毁了九个人的梦想。这两年来,他过的实在是不容易。还好你终于回来了。”

     “子异,我跟你说哦,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坤坤到底有多爱你。”

       他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


       蔡徐坤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试探地喊了几声“子异,你在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蔡徐坤自嘲地笑了。果然,之前的对话,其实是在做梦吧。蔡徐坤躺在床上缓缓转动眼珠,他的视线扫过屋子里的每个角落,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梦里的场景,忽然他定住了视线,桌上还摆着那碗没有喝完的粥。不是做梦。原来不是在做梦。那王子异在哪里?王子异人呢?王子异又走了是不是?

       蔡徐坤掀开被子摇摇晃晃地坐起来,脚还没来得及踩到地上又跌回了床上。他拼命按着脑袋忍过那一阵晕眩后,又试着站起来,但依旧没有成功,还是重重地跌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蔡徐坤绝望极了,他放弃了撑着床沿站起来的念头,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瘫坐在地上。算了,他想,别追了,他如果要走,你根本追不上他。

       蔡徐坤兀自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忽然房门被打开了。186CM的男孩背着光站在门口,轮廓高大帅气。蔡徐坤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抬头看着王子异大步走到他面前,半跪在地上平视他潮湿的双眼,他喊他,“坤坤……”

       蔡徐坤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狠狠撞进了王子异的怀里,两只手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料,先开始是小声啜泣,继而放声大哭。一个荒诞的误会,气走了他最爱的人,害的自己忍受了两年的孤独和等待。等待的滋味,真的是太苦了。

       蔡徐坤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王子异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有力的臂膀环着他,大手一下一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等怀里的人哭声渐渐止住后,叹着气对他说,“坤坤,我没有走。我只是去走廊尽头的开水房,给你打一壶热水。”

       他怎么舍得再次离开?



       王子异把蔡徐坤抱回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后,打算去卫生间兑一盆温水。但蔡徐坤死死拽着他的衣角,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肯放手。

      “乖,松手,我不走,我去卫生间兑一盆水。”

      “……”

      “我不离开你的视线。”

      “……”

      “坤坤……”

      “……”还是不说话,但是拽紧衣角的手却没有半分放松。

       王子异看着他红肿又倔强的双眼,心疼到不行。索性就着他的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裹住他,将他打横抱起,说:“行,干脆你就陪我一起去兑水吧。”说着还颠了颠他。

       王子异将蔡徐坤放在卫生间的流理台上,给他紧了紧披着的外套,然后拿脸盆倒了半盆的烫水,又添了小半盆冷水,洗干净手后伸进去试了试温度,又将毛巾放进去烫热以后捞出来搅干,覆在了蔡徐坤冰冷的脚上。

       双脚的温度慢慢地恢复,如同慢慢热起来的心脏,无一不熨帖,无一不满足。

       把蔡徐坤抱回床上后,王子异扯掉他身上披着的外套丢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然后也跟着坐了上去,半拥着他,一起躺下。

      “子异,床好像有些太小了。”蔡徐坤皱皱鼻子,视线一刻不肯从王子异身上离开。

      “那就抱在一起吧,节省空间。”王子异笑着亲了亲他的头顶,然后将人锁进了怀里。

      “我觉得自己在做梦,为什么一觉醒来,你就不再生我气了?”

      “Jeff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对不起坤坤,要你等了我两年。”

       蔡徐坤埋在他怀里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只要你回来就好。”



       王子异把自己的工作都搬到蔡徐坤的病房处理。将养了两天后,蔡徐坤的脸色开始红润起来。

       身体逐渐好转的人,却又添了新的毛病——没有安全感。王子异去哪里他都想跟着,恨不得化身成一块牛皮糖,紧紧贴在王子异的身上。王子异去公司处理事情没有及时回复蔡徐坤的信息,他就一直坐立不安,生怕王子异又一声不吭消失在他的世界。

       对此,王子异无奈又心疼。除了把工作地点转移到蔡徐坤的病房里之外,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爱人的症结在哪里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蔡徐坤喜欢听他一遍遍地保证不再离开,转个身却还是照旧没有安全感地粘着他。

       王子异扶着蔡徐坤在靠窗的小沙发上坐好,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像老师跟学生谈话一样,对他说,“坤坤,我们得谈一谈。”

      “谈……谈什么?”蔡徐坤正襟危坐,两只手交叠搁在大腿上,表情有一些窘迫。

      “谈谈你最近的心路历程。”王子异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噗……子异你是要采访我吗?”蔡徐坤伸手接了杯子,握在两手中间,水的温度刚刚好,暖暖的,还有一丝柠檬的清香。

      “嗯。”王子异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最近啊,很没安全感。”蔡徐坤撅了噘嘴,身子朝王子异的方向小幅度地凑近一点点。

      “为什么会没有安全感呢?”

      “因为怕你走。”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我跟你说过了的坤坤。”

      “我知道。但是没有安全感这种事情,我自己也控制不了诶。”蔡徐坤低下头去看杯子里的细小水纹。

      “那怎么样才能让你有安全感呢?”

      “……”

      “我做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王子异谆谆善诱。

      “……”

      “坤坤……”

      “为什么不碰我?”蔡徐坤小声说。

      “嗯?什么?”

      “我说,”蔡徐坤抬起视线看着王子异的眼睛,“你为什么不碰我?”

      “……这就是你一直没有安全感的原因?”王子异有些哭笑不得。不碰他,是因为想等他完全康复。天知道他有多想要他。

      “这难道还不值得我担心吗?”蔡徐坤有些生气的站起来,动作太大晃出了半杯水,全洒在了他披在病服外的棒球衫上。

       王子异叹着气帮他脱下湿了的外套,半拥着他坐到床上。既然知道症结所在,那么势必是要迎刃解开。

       躁动不安的蔡徐坤于是终于又听到了王子异两年前最爱说的那句荤话——小葵,所以你今晚,要不要在我的身下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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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朵向阳而生的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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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铺洒在病房里,给窝在窗边单人小沙发上的人镀上了一层淡金色。蔡徐坤眯着眼睛,两只脚晃啊晃的,怀里抱着一小碗切好的新鲜水果,悠闲的不得了。

       周锐、范丞丞和卜凡三个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呸,周锐在心里唾了一口,这大明星好生惬意,亏得他忙前忙后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倒好,在这度起假来。

      “你们来啦?”蔡徐坤也不起身迎他们,整个人懒洋洋的。这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活生生把他养成个米虫。

      “我忙得团团转,你倒是乐得清闲。这几天不营业,脸都给你养肥了!”周锐愤愤,又替他开心。两年没见过这样的蔡徐坤了,真是怀念。

      “怎么不见子异哥?听说这几天他一步不离地照顾你,连工作都搬来这里处理了。”范丞丞挂在卜凡身上问道。他昨天拍一个广告拍到半夜,此刻昏昏欲睡,不由心下羡慕蔡徐坤。这年头人和人之间差别这么大的吗,就很bad。

      “他呀,去公司处理点急事。”蔡徐坤从水果碗里挑挑拣拣,半天都没找到自己想吃的,明明王子异给他投喂水果时,他一口一个吃的很欢。

       周锐心里一万只羊驼又出来狂奔了,王子异出个门不容易,连水果都要给这位大爷小块小块切好,偏生这位大爷难伺候,挑挑剔剔娇气得很。



       王子异推门进去,没看到蔡徐坤。不由疑惑,他跑哪里去了?正打算去找找他,门后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蹭”地探了出来,吓了王子异一跳。蔡徐坤看着王子异发愣的反应笑得直不起腰来,“咯咯咯”的笑声可爱得像个三岁半的孩子。王子异温柔得看着他的小孩,此刻的他,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不再是坚强好胜的练习生,也不再是荣光孤寂的大明星。此刻的他,只是他自己。

       王子异凑上去,手轻轻拧着人脖子把他扶正,“皮这一下很开心?”

      “成天闷在病房里,我无聊的过敏都要复发了!”蔡徐坤卷起自己的病号服袖子,让王子异看自己还没好利索的手掌心和手腕子。眼神三分不满,三分委屈,两分狡黠,两分得意,小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不过就是多留院观察几天,听说你的团队这些日子因为你都忙疯了,我给你找个借口让你光明正大地偷懒,你还有脸挑理儿了?谁教的你这么没皮没脸的,嗯?”王子异捉住蔡徐坤伸过来讨安慰的手,在上面亲了一口,再亲了一口,然后牵着人坐到沙发上。

       蔡徐坤嗔他一眼,颇有些霸气得从毛拖鞋里伸出脚勾了勾王子异的小腿肚,然后直起身子,两手搭在王子异肩上,低头俯视着抬头看他的王子异,“要脸皮干嘛,脸皮能当饭吃?我乐意对你没皮没脸,我敢打赌,你爱死我这没皮没脸的样子了。”

       王子异看进他的眼睛深处,那里倒映出自己的脸。这是他的男孩,少年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日月湖泊。庄周饮马,范蠡泊舟,那里是他此生停留的港湾。

       王子异握着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轻轻使劲把他拽低了身子,然后捧着他的脸,像个虔诚的信徒,吻上了他唯一的神祇。他说,我爱你。



 “你锐哥今天狗粮已吃饱”邀请“CK-kun不买CK”加入群聊

 “你锐哥今天狗粮已吃饱”邀请“王子异”加入群聊

 “你锐哥今天狗粮已吃饱”修改群名为“我粉的CP终于又发糖了”



       人于浮世,虽独生独死,愿得一人,苦乐同当。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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